这是说, 外物本来“自有其心”, 是有情感的, 因而与我发生“同感”。所以并不是主体把感情强加于客体。如王夫之所说∶“善用其情者, 不敛天物之荣凋, 以益己之悲愉而已矣。”(《诗广传》卷三, 论《采薇》) 他在《周易外传》中说,“以人合天, 而不强天以从人”, 则是从哲学角度说明了“天人合一”是不可“强天以从人”的, 所以他主张“不于情上布景。”
(《唐诗评选》卷一, 评李白《乌夜啼》) , 也不要使物变形, 而要以其本然状态呈现∶“两间之固有者自然之华, 固流动生变而成其绮丽, 心目之所及, 文情赴之, 貌其本荣, 如所存而显之, 即以华奕照耀, 动人无际矣。”(《古诗评选》卷五, 评谢庄《北宅秘园》) 这就不是“移情”, 也不是“拟人”物与我是处于平等的地位。钱锺书说∶“所谓我, 乃喜怒哀乐未发之我; 虽性情各具,而非感情用事, 乃无容心而即物生情, 非挟成见而执情强物。春山冶笑, 我祗见春山之态本然; 秋气清严, 我以为秋气之性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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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不期有当于吾心者也。”也是推明此意,而且着重指出是“即物生情”, 而非“执情强物”, 我与物是情感上的双向契合。但这种境界还是“情已契”而“相未泯”, 物我融会虽已达到情感的契合, 而形相的界限尚未泯灭, 外物依然是与主体相对待的可作审美观照的客体。所以称之为“同感”。三是“非我非物之境界”。钱锺书引了李白《赠横山周处士》诗∶“当其得意时, 心与天壤俱,闲云随舒卷, 安识身有无。”苏轼《书晁补之藏与可画竹》第一首∶“与可画竹时, 见竹不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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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独不见人, 然遗其身。其身与竹化, 无穷出清新。庄周世无有, 谁知此凝神。”董《广川画跋》卷四《书李营丘山水图》∶“为画而至相忘画者”; 卷六《书时记室藏山水图》∶“初若可见, 忽然忘之”; 又《书范宽山川图》∶“神凝智解, 无复山水之相”; 又《书李成画后》∶“积好在心, 久而化之。举天机而见者山也, 其画忘也。”罗大经《鹤林玉露》卷六记曾无疑论画草虫∶“不知我之为草虫耶, 草虫之为我也。”然后作结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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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安识身有无”, 曰“嗒然遗其身”, 曰“相忘”, 曰“不知”, 最道得出有我有物、而非我非物之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