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老火车站是指“津浦铁路济南站”,是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德国著名建筑师赫尔曼·菲舍尔设计的一座典型的德国风格日耳曼式车站建筑。它曾是亚洲最大的火车站,登上清华、同济的建筑类教科书,并曾被战后西德出版的《远东旅行》列为远东第一站。
对于济南人来说,老火车站是一个痛,确实,都90年代了,这样的一个建筑拆掉了,着实可惜,或许晚下五六年,这座建筑就保留下来了。但是,确实等不得,今天不带情绪,给大家讲一下老火车站为什么被拆除。
一、老济南火车站的拆除,确实是时代的需要,老百姓的需求太迫切了
老济南火车站的建站时间太久远了,到了80年代末,远远不能满足老百姓出行的需求。1990年左右,济南站每天的处平均有1万多人次的客运量,春运时日客流量达2-3万人,春运高峰时达5万人次。客流高峰时候,旅客从候车室流向广场,站前广场就成了候车场,拥挤的人群,排成几百米的长队,转着圈儿慢慢地进站,尤其是赶上春运,广场就是宿营地,根本就进不了站,而且,每天的客流量还增长迅速,预计年均日流量还以每年增加3000人到5000人的速度增长,据火车站广场卖报纸的人回忆,候车的旅客大包小包地坐在广场里,最拥挤的时候连坐的地方都没有,火车来了,旅客排着长长的队伍,队伍头在剪票口,队伍尾在广场上拐好几个弯。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是想像不出坐火车的艰难。
70年代的样子
70年代的候车室
站内厂景
80年代,济南火车站排队登车的队伍
如果你经历过这样的登火车方式,你还会觉得老火车站不能拆吗?
1992年6月30日下午,济南老火车站最后一位候车的旅客
除了老百姓乘车难外,80年代末90年代初,各城市都面临招商引资的需要,火车站是济南的门面,为给投资的外商一个现代化形象,老济南火车站也不符合当时的需要。那时候不管是济南还是其他地方,老房子老建筑遍地都是,现代化的建筑更符合当时人们的审美观。
90年代初,济南遍地是老房子老建筑,老火车站虽然特殊,但不是文保单位,根据当时的文物保护政策,老济南火车站不在文保范围内,要说惋惜,就怨没有拿到文保这张护身符,连个最低级别的文物保护单位都没列入。近现代建筑很少列入文物保护单位,这是那个时代的特征。
二、为什么不选择其他地方建新站,或者往北扩建?
保留住老火车站,别择地建新站,或者向北向西扩建新站,这疑问放到现在再正常不过了,如果是现在,这个问题最容易解决,因为现在的中国是基建狂人,建一个小小的火车站不在话下,济南新建的东站和西客站,规模都比老站大,但是,放在90年代初,这还真是难题,第一个难题就是没钱,那时候不管政府还是企业,真的没钱,回家问问八九十年代参加工作的人,那时候就算是机关事业单位,能按月发工资都是难事,经常好几个月大半年不发工资,企业就更不用说了,几年不发工资的也有,下来贷款才能发工资。真没有钱征地或扩建新道线。
第二个难题就是铁路和地方的分割,想一想张庄机场搬迁的困难,铁路征地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就说现在的火车站北广场,现在是搬迁建设完了,90年代初,那是面粉厂油脂厂,官扎营居民区,老照中老站北面看到的那个高楼,也曾经是济南第一高楼,所以搬迁征地不容易,相比拆了老站建新站更容易一些,省了征地和建新道线的钱。
现在来看,易地建新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方案,比如在现在的西客站或者东客站的位置,也或许把总站建在现在的大明湖站,除了没有钱外,观念也不行,比如2000年的时候,济南人还编顺口溜“外环路修远了”,如果在九十年代初,在现在的西客站或东客站位置个总站,不被骂死才怪呢。
所以,责怪为什么不换个地方另建火车站的人,参考一下张庄军用机场的搬迁,参照一下“外环路修远了”的顺口溜。
三,倒底是谁拆了济南老火车站
一说到拆了济南的老火车站,不管是网上,还是在平时的聊天,不少人张口就骂地方政府的一个人,其实真的骂错了,一是经常被骂的那个人不在位上,二是拆火车站的权利不在地方政府,而是在铁道部。
上世纪九十年代,火车站属于铁道部的资产,是拆还是建,都不是地方政府的事情,那时候铁道部和地方是两个完全独立的系统。1990年1月,铁道部领导来济南铁路局视察,济南局提出了重建新站的意愿,当即得到“可以重建”的回复。6月,济南铁路局着手设计方案,方案在设计过程中征求了地方意见。1991年4月,铁道部正式批复,同意拆除老火车站。1992年7月1日8点05分,老火车站钟楼的老钟停止转动,8点10分,济南站开出最后一趟旅客列车,8点20分,拆除工作正式开始。
拆除中的老济南火车站
站内的工作人员在观望折除现场
传言“老火车站是殖民地建筑”的说法确有此事,但不是地方领导说的,说这话的是铁路系统的,确切情况是1992年的年初,铁路系统的领导和地方记者说的,在闲聊中说,车站太小不够用了,要建个更大的,还说那个车站是殖民地建筑等,闲聊的两个人具体明确,不知道怎么传来传去成了地方上的人说的。
四、拆除老火车站时,都是哪些人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在讨论老火车站是不是拆除的过程中,确实有一些人提出了不同意见,即希望保留住老站,提出这些不同意见的是一些大学的教授学者和一些文保单位的专家,他们懂得老火车站的文物价值,还有一些就是铁路系统的老职工,再有就是一些人大代表。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些人提的意见是正确的,但是在当时没有财力执行,观念上也不符合当时的时代特征,重要的是老百姓出行的需要,火车客运能力的压力太大了,老百姓的需求更迫切。
五、复建老火车站的建筑为什么得到了多数人的骂声
济南老火车站令市民难以忘怀,老火车站不仅是济南的一个文化符号,也是济南市民的一个情结,从拆除老火车站的那一天起,济南人就一直耿耿于怀。2010年济南市“两会”期间有政协委员提出了复建济南老火车站的建议,2012年,济南市人大代表等11人又提交了《关于加快火车站北广场建设及原钟楼复建的议案》,呼吁尽快启动济南老火车站重建,2013年,提案终于成为实际的建设项目。注意,这个时代,复建老站是地方政府的意志,而不是当时拆除时的铁路系统的意志。
在公布的效果图里,复建的老火车站和行包房位于广场最南侧,广场北侧则是酒店等商业和娱乐设施。老火车站复建只是总工程的一小部分。按照原定计划,正式的规划图本来会在8月底公布,但是,当“复建老火车站”成为舆论中心时,被骂作“一蠢再蠢”,相关部门不再发声,不少当地媒体人也被“打招呼”,不允许再“炒作”火车站复建,正式的规划图也未如约公布。
复建老火车站,完全是地方政府行为,铁路系统的人没有参与,地方规划设计部门的人几次到铁路局找老火车站的档案资料和图片也得到了配合。火车站北广场周边也已经盖起了很多高楼,火车站周边本身就是非常重要的商圈,对政府来说,复建老站会有很大的经济利益。北广场建设也有利于缓解火车站人流,疏散交通,这是好事情。
六、那么多文物单位都消失了,为什么老火车站的舆论那么大
一是老火车拆得确实可惜,二是社会发展太快了。正是因为社会发展太快,老火车站才在那个时代被拆除,如果晚几年,或许就能保留了下来,舆论那么大,也是在为社会发展太快,中国这个基建狂人也太猛,那么多新建筑出来了,住在高楼大厦吃饱喝足的人才会有精神方面的需求,看惯了新式的建筑,才想着找一下老建筑的感觉。
找老建筑的感觉,还真有,但是存在的没有存在感,大家还愿意从精神里找那些虚幻的感觉。济南北关火车站和黄台火车站一直存在着,老火车站拆的也只是车站功能的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原来老火车站的建筑就一直存在,就离火车站广场不远,经一路的北面,也没见多少怀旧的人过去感慨一下。北关火车站和黄台火车站不但建筑风格相似,也有着不少历史事件,也有文物价值,但这些建筑在网络上鲜有人提起。
总得来说,济南老火车站拆得可惜,要怪就怪时代,发展得太快,拆是因为发展得太快,骂也是因为发展得太快,才有了骂人的理由,如果不了解事由,跟风骂人就不对了,因为这事跟风骂地方政府的人,那就更不应该了,说明脑袋不会拐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