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有一种罪叫“腹诽罪”,只需推定心理活动

摘 要

  在中国古代封建专制政体下,任何违背君主意志的言行,都有可能会被处以重罪。 臣子即便是为江山社稷考虑,对君主的过失给以善意的批评和劝谏,也有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因此,

在中国古代封建专制政体下,任何违背君主意志的言行,都有可能会被处以重罪。

臣子即便是为江山社稷考虑,对君主的过失给以善意的批评和劝谏,也有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因此,自古以来就有“伴君如伴虎”之说。

汉初的思想家曾经把“忠谏者谓之诽谤,深计者谓之妖言”(《汉书:贾谊传》),当成秦朝速亡的原因之一。

所以汉文帝明令废止“诽谤”法,这与“去肉刑”一道,成为汉文帝实行仁政的主要标志。

但到了汉武帝时期,“诽谤”之法不仅得以复活,而且较之以前更为变本加厉,其标志就是“腹诽”之罪的出现。

“腹诽”,指的是心怀毁谤,即嘴里不说,心里认为不对。统治者仅凭自己的臆断,就可以给予严厉的制裁。

“腹诽”之罪比“诽谤”更为严苛,更具有不确定性和随意性,它不需言语或行为证据,只需推定心理活动,便可据以定罪。

据《史记:魏其武安侯列传》记载:汉武帝时期,一向为人刚直的大将军灌夫,因不肯趋炎附势,得罪了丞相武安侯田,田发怒,利用灌夫族人的过失,极力罗织罪名,要诛杀他及其家族。

前丞相魏其侯窦婴曾经以平定“吴楚七国叛乱”和正直立朝而名动朝野,为了营救灌夫一家,在朝廷中替灌夫辩解,并揭发了田,以国戚身份为非作歹的一些丑行。

田恼羞成怒,反诬说:“天下幸而安乐无事,使田能成为皇帝的贴心大臣。我所爱好的不过是音乐、狗马、田宅;我所养的不过是倡优、巧匠之类人,不象窦婴、灌夫那样,日夜招聚天下豪杰壮士与论议,腹诽而心谤,不仰视天而俯画地,在皇帝和太后之间挑拨是非,只盼天下有变乱,他们好立大功,我可不知他们居心何在!”

“腹诽而心谤”,是严重的政治犯罪,于是,不仅灌夫被诛灭九族,魏其侯窦婴也因此获罪,被斩首于街头。

15年后,到了武帝元狩年间,又出现了一例纯因腹诽罪被杀头的奇案,案犯是当时的大农令颜异。

颜异原是济南亭长,后来以廉洁耿直,升迁为位至九卿的大农令。

而负责审理此案的御史大夫张汤,被司马迁称为“即上意所欲罪,予监史深祸者;即上意所欲释,与监史轻平者”,是个专看皇帝的脸色行事的奸佞之徒,非常受汉武帝的宠信。

据《资治通鉴》卷十九记载,当时,张汤每次奏事,“天子忘食,丞相充位,天下事皆决于汤,百姓骚动,不安其生,咸指怨汤。”

当时,朝廷财政困难,为了尽快搞到一笔钱弥补财政亏空,汉武帝与御史大夫张汤决定,以皇家花园中的稀有白鹿剥皮,制作白鹿皮币。

每张皮币不过一尺见方,四边绣以五彩,价值却定为40万。又下令天下凡有礼聘朝觐需送礼品者,一律要放在皮币上才行,否则以违法论处。

一天,汉武帝与张汤正在兴致勃勃地谈论白鹿皮币,颜异来奏请公事,汉武帝问颜异对造白鹿皮币有何看法,颜异说:“如今王侯朝贺,不过以白玉为礼品,其价值也不过是数千钱,而放置礼品的皮币,价值却要四十万,太不相称了!”汉武帝大为扫兴。

不久,有人因别的事情告发颜异,汉武帝就让张汤办理此案。在审理中,有人作证时谈到,颜异有一次会客时,客人谈论新令的不便之处,颜异微动嘴唇而不应声。

张汤一听,如获至宝,立即上奏:“颜异身为九卿,见法令有不适当之处,不入言而腹诽,应判处死刑!”

颜异与张汤早有矛盾,在这次白鹿皮币的问题上,颜异直率地说出了自己的不同看法,惹得汉武帝很不高兴,张汤便借题发挥,落井下石。

汉武帝也滥施淫威,颜异竟因此被定为死罪。元狩六年(公元前117年),颜异以“腹诽罪”被处以死刑。

“自是之后,有腹诽之法比,而公卿大夫多谄谀取容矣。”

汉代以后的立法之中,不见得有“腹诽”的具体罪名,但是,历代统治者借此以杀人的不在少数。

南朝萧齐时期的大臣谢超宗,是大文学家谢灵运的孙子,史称“为人仗才使酒,多所陵忽。”曾经因为口出怨望之言而被免官、禁锢。

后来,齐武帝恼怒谢超宗的轻慢无礼,决意除掉这个恃才傲物的人物,指使他人弹劾谢超宗,其中就有这样的罪状:“讪贬朝政,必声凶言。腹诽口谛,莫此之甚;不敬不讳,罕与为二。”

最终将富有才气灵性的谢超宗赐死于流放途中(《南齐书:谢超宗传》)。

腹诽罪并非为中国所独有,孟德斯鸠在《论法的精神》里就提供了一个案例,转引自普卢塔克的《狄欧尼西乌斯传》。

古罗马公民马尔西亚斯做梦他割断了狄欧尼西乌斯国王的咽喉,后来,马尔西亚斯把这个梦讲给别人听,不知怎的就传到了狄欧尼西乌斯国王的耳朵里。

狄欧尼西乌斯因此把他处死,说他白天不这样想,夜里就不会做这样的梦。

英格兰的国王亨利八世在世的时候,宣布凡预言国王死亡的人犯叛逆罪,在他最后一次患病时,医生打死也不敢说他已病危,当然最后他也照样走进了坟墓,不知道在这位国王生命的弥留之际,可怜的医生是怎么向他陈述病情的。

凡是专制者,有两件事是他们最热心的:一是统一天下,一是统一思想,这两件事都是“杀人如草不闻声”。

镇压人民思想无非有“禁、教、杀”三种方式,周厉王止谤和秦始皇焚书坑儒都把重点放在“禁”和“杀”上,虽然可以取得立杆见影的效果,但后遗症也比较严重。

周厉王的出奔、秦始皇的暴君骂名以及秦国的二世而亡皆可为证。

汉武帝和后代的专制君主把重点放在“教”上,既然要说话,那就要大唱赞歌,唱赞歌的人多了,骂的人就少了。

如果有不愿保持高度一致的,腹诽之罪就出现了,于是杀人的屠刀就再次举了起来。

从历史上看,在政治开明的时候,真正有作为的统治者,往往鼓励臣民批评时政、针砭时弊,借以用作施政的镜鉴。

春秋乱世之中的郑国执政子产,以“不毁乡校”而名垂青史;唐太宗以“导人使言”的雅量,创造了著名的贞观盛世。

与之形成对照的是,“诽谤”、“腹诽”之类罪名的存在,直接造成了群臣不敢直言进谏的思想压力,导致上下悬隔的局面。

以禁锢思想、控制舆论,作为治国之道,表面上似乎是铁腕统治,而实际上流露出统治者因缺乏自信而趋于自闭。

qyangl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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