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决定和平分手。”
文文对我这么说的时候,我以为我在做梦。
“你和谁?”我觉得自己应该确认一下。
她怪异地看我一眼:“还有谁,我就和邓哥交往过而已。”
“这我知道,所以是为什么?”我心里的惊讶丝毫未减,“爱情长跑6年,互相父母见过,大学都考在一起,吵架吵到差点打起来都没分手。甚至前天一起打牌,你们俩还互相递眼神联合起来坑我,现在你跟我说你们决定和平分手,是谁出轨被发现了?”
“我谢谢你,盼我点好吧。”她对我翻了个白眼,狠狠地抢过我手里的奶茶,吸了一大口。
在我们这个小城的同龄社交圈里,文文和邓哥算是一对著名的鸳鸯,褒义的那种。
高中谈了三年恋爱,成绩不降反升,最后如约考上同一个城市的大学,连双方父母都默认的关系,就差领了毕业证办酒席。
据文文所说,分手的原因也非常实际,邓哥准备考本校的研究生,然后在大学所在的城市打拼,文文却打算回我们这个小城市,当个普通基层小员工,所以就分手了。
“就这?!”在邓哥那边得到同样回答的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电话那头邓哥声音平静,也听不出什么端倪:“就这。”
我自然无法接受这种理由,甚至觉得他们就是在统一口径敷衍别人,不自觉语气冲了起来:“你们真的一点妥协的余地都没有了吗,那万一你考研考不上呢?”
话一出口我也觉得自己过分了,这要换个脾气差的,估计当场就要挂了我电话。
“……哎,你这人能不能盼我点好。” 幸好,他只是顿了几秒后,叹了口气,心不在焉的和我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对了,你看着点文文。”最后他这样叮嘱我。
“你自己的老婆自己看,关我什么事!”我还觉得他俩只是一次小吵架,并未有多上心。
可惜,他们是认真的。
要把习惯的东西从生活里剥离出来有多困难呢?
我在那两个月,每次看着文文的时候,总是在这么想。
一开始,她会很努力的避过之前他们一起生活时的习惯,常去的小店,常看的电视节目,甚至是曾经一起听的音乐风格之类的,在我看来明明就是在交往前她就已经有的习惯。
他们在一起太久了,久到她已经忘了自己在交往前是什么样子。
我并不觉得转变后的她有什么不好,其实她估计也这么觉得,但还是这么做了。
是表示告别过去仪式感,还是只是给自己的时间一个交代呢?
也许她也没有答案。
可是即使连我都感受到了她的努力,还是有很多,很多的碎片,总是突然从任何角落冒出。
说话时如出一辙的常用语,一起吃饭时顺手取来只有他会吃的辣椒酱,习惯性空出的原本用于聊天的时间段。
那天为了庆祝一件事的成功,我们一起出去吃夜宵,结束时天已经黑得有些发红。
也许是气氛太过熟悉,她下意识在手机上按出那个号码。
尽管其实分手那天她就已经删除,但显然,她的手比她的脑子还要留恋流逝的情意。
对面很快接通了——太快了,就像是不假思索地点了接通。
这时两人可能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尴尬,那十几秒里,只有风声被讯号带走。
“你还没回家吗?”失真的男音从听筒里传来。
“马上……晚安。”她迟疑着轻声说道。
对面沉默了片刻,也道了一声晚安。
这家小店的生意很好,即使在这个时间,门前依旧人来人往。
左边是一个在讲电话的出租车司机,右边是另一桌年轻人举着啤酒的聚会,后面还有几个女孩子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抱怨着老板。
但即使如此,手机被挂断的“滴”声,还是大到了连我都听得到的地步。
“啊,对了。”文文茫然地在小店门口的矮凳上坐下,把脸埋进膝弯,喃喃道,“我们分手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给她回应,只能沉默地看着她点开手机的打车软件。
真的藏不住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这世界上只有三样东西无法隐藏,贫穷,咳嗽,还有爱。
那晚之后,文文好像突然悟通了什么似的。
她不再刻意躲避和隐藏,用习惯的情侣马克杯被重新放回饮水机旁,画满了对方字迹的笔记在考前摊在她的桌面,最开始为了陪对方一起打的游戏,在新赛季换了队友后又重新回归。
这种坦然的姿态让她的魅力也一同再临,很快,她也展开了新的恋情。
看得出来,她对新男友也是真情实意。
我想,人的一生不能如愿的事其实很多。
然而,和过去告别,真的只是舍弃吗?
人由自己的经历构成,舍弃某段过往,是否也是否定了那段时间的自己呢?
可结果不能如意,并不代表当初的选择是错误的。
与其将曾经的自己割裂,不如接受吧,接受会在那个时间段做出那个选择的自己,再重新出发。
这才是姿态最优美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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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不深小姐,一个冷静理智的情感观察者。
倾听情感故事,围观情感分析。我们的故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