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家庭群里时不时发一些江边洪水的小视频,而家就在长江岸边的不远处,若是洪水决堤,也就距离房屋百米之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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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做子女的很担心,都催促着父母赶紧来我们身边。毕竟安全第一,可是,父母一会说邻居们都没走呢,一会又说猫狗怎么办,不管它们的话,那是要它们的命啊。总之,年龄越长,越是不愿离开自己的家园,那是自己的根。
哪怕外界的不安全因素即将来临,但也会觉得毕竟还没来临,也或许在半路就终止了,因此,他们总是能找到各种堂而皇之的“借口”,以此来让我们明白,他们暂时是安全的,而在安全的同时也要兼顾到身边的人和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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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天过去以后,镇政府下发了通知,让沿江居民当日下午五点前必须撤离。
今天的雨依旧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母亲在家庭群里说邻居汤伯还是走了,没能挺过去,他得的是肺癌。昨日,母亲去县城医院抽血查血糖情况时,还去看望了他,可是,当日夜晚他就去了。现在,长江的汛期形势依旧严峻,雨在落着,汤伯家的丧葬音乐响得惊天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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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博会那年,我和母亲以及姐姐一起去上海,彼时,汤伯和汤婶在那边打工,我们去租房里看他们,他们早早准备好一桌子饭菜,席间谈笑风生,异乡求生的辛劳并未写在脸上,反倒是积极乐观。
印象中,汤伯是个极其幽默的人,有他在的地方就有欢声笑语。后来,他们从上海辞工归乡,将家里的老屋粉刷翻修,便是真正过上退休后的生活了。平日里,汤婶喜欢在晚上出来跳广场舞,汤伯总是跟着一起,汤婶在不远处跳着,汤伯便在邻居家里拉家常,直到舞蹈结束接她回家。
虽说上了年纪,但是他们这般恩爱却也让邻居们很是羡慕。我也是在后来才知道,他们是二婚,便觉得这种情感更加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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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大家都准备撤离的时候,汤伯家在办丧事,那种情景可想而知。
此刻,我坐在电脑前敲字,曾经的那一张张笑脸在我的脑海里来回呈现。
还有一位吴伯,他家就紧挨着我家,是距离上最近的邻居。每次我们回去,总能看到他站在家门口朝我家这边看,然后笑着跟我们打招呼。他爱抽烟和喝酒,但都是劣质的,烟抽得不停地咳嗽,而酒自然是很难喝上的,老伴说他胃不好,不许他喝。可是,后来我才知道,老伴对他并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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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位叶伯也是和他们一样,因癌症去世。我和他们并无多少交集,就是每次回老家时,在家附近遇见,相互微笑着打个招呼,仅此而已,然而现在,他们的笑脸一张张刻印在我的脑海里,时不时地浮现出来,尤其是我回去的时候,经过他们的门前,那些笑脸不在,心里多少也就有点空落落的。
人间的情感,大致就是,还没来得及深度交往,就永远失去了机会。寻常的一个普通招呼,你以为还会有下一次,可是,在间隔了很久之后,再去老地方,那个人早已不在。
等待是最未知的东西。
有时候很奇怪,那些原本以为是最寻常不过的东西,却会在脑海里留下印记,然后在某个日子里会忽然想起。尤其是,每次我写稿的时候,会有很多桥段如同电影一般,一幕幕上演。如此说来,写稿就是记忆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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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到家乡,除了父母家人,也就是他们才会一声声唤你乳名,仍旧是小时候的感觉,一种亲切之情油然而生。可是,渐渐地,那些声音却会一点点减少变弱,剩下的,和你有种陌生感,然后你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再也听不到那些熟悉的招呼声。
健在的你以为永远都会健在,却不知,某一天会听说,TA已经身患重病。
乡情,邻里情,亲情,友情和爱情,以及一切的人间情感。真的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