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雨恨云愁

同一时空，不同境域，葛玮、云珺和苏玙

二十一

王月的头七已经过了两天，云珺却还没找到机会给父母、葛玮和苏玙打电话，告诉他们这起突发事件。

昨天晚上，云珺直到看着成思娟睡着，这才返回了客厅。成思明坐在沙发上发呆，云珺在他的身边坐下，默默地拉过他的手，轻轻的抚摸着。成思明转过头，茫然地看向云珺，眼中已无了泪水。他的脑子里很乱，直到现在，他都无法相信那么坚强、能干的妈妈会离自己而去。

成思明总是不停的自责，如果那天他拦住了妈妈，如果那天他们都听了云珺的话，去吃团圆饭。那么这件事，也许就不会发生 云珺抬起手，把成思明的乱发轻轻捋了捋，心是特别的疼，“你的眼睛里都是血丝，去睡会儿吧。”

“睡不着，总觉得心里有块东西堵着，胸口特别闷！”成思明捶了捶胸口，然后无声地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他无力地靠在沙发上，想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去你拿毛巾敷敷！”云珺站起身，走进卫生间，先把毛巾洗了洗，然后端着脸盆到了厨房，把暖壶里的热水倒进盆子里一些。她很仔细地将毛巾烫好，拧干。

成思明迷迷糊糊地想着心事，感受到毛巾的热度，凭着直觉，他握住了云珺没来得及抽回的手，轻轻的、却又紧紧的握在了自己宽大的手掌中。云珺的手很小，很柔软，还带有毛巾的热度。成思明将云珺拉坐在身边，云珺抽出手，把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用手慢慢地、柔柔地给他按摩着。她知道，这样做，能让成思明或多或少的安静和平静。俩人谁也没说话，屋子里静极了，只有电风扇风叶的转动声。

不一会儿，成思明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云珺低头看了看，已经多日没有好好休息的他睡着了。尽管成思明还会时不时地惊一下，但毕竟是睡着了

云珺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着，尽管双腿开始慢慢发麻，但她依然保持着最初的姿势，她很怕自己的些许动作，会将成思明弄醒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云珺看到案上摆的香就要燃尽了，这才小心翼翼让成思明在沙发上躺好，又很快从卧室拿了枕头和毛巾被，再把成思明的身体摆正，尽可能的让他睡的舒服一些 续完了香，云珺又去看了看成思娟。还好，她睡得很沉

云珺蹑手蹑脚地坐在了小木凳上，一只手撑着腮，闭着眼，她必须想想下一步的安排了

那天骤然听到消息，成思明是慌乱的，完全没有了主张。成思娟又太小，只是不停的哭。反倒把一向没有主意的云珺推到了前面。云珺此时再一细想，自己之所以能这么冷静地面对这件事，也许是因为自己还没有和王月建立太深的感情，也许是自己和王月没有血缘关系，也许是当医生的自己，在工作中见多了生离死别 云珺很感谢婆婆生前的几位好姐妹，事情发生后，如果没有刘姨她们帮着照料家里的大事小情，她都怀疑自己能否让成思明兄妹俩吃上热乎饭？

“刘姨？”云珺突然想到刘姨昨天对自己讲的话，“小云，你别怪阿姨多嘴，阿姨和你婆婆是好姐妹，有些话我不能不说。”刘姨将云珺拉到床边坐下

“刘姨，有什么话尽管讲。”云珺其实已经猜到了她要讲什么，但她不想讲，想听听刘姨的说法。

“你婆婆这一出事，你想过娟儿以后咋办没有？她才14岁，还在上学，肯定不能单独生活。”刘姨看着云珺的脸色，很小心地问。

“娟儿是思明的妹妹，我们肯定不会丢下她不管。至于怎么个管法，我想等思明好点了，听听他的想法。”云珺当然知道成思娟才是目前要考虑的最重要的事，而她确实还没有想清，想好。

“嗯！你这话说得也对。”刘姨点了点头，“还有啊，我们上班那阵，保险公司来厂里推销保险。我们那时也不懂什么是保险，听到人家说得那么好，再加上当时厂里的效益还行，我们几个就稀里糊涂的都买了，你婆婆就买了一份。我也不知你婆婆的保险后来退了没有？我们几个人反正是退了。你找找看，我记得是中国人寿的保险，就写了你婆婆的名字。”

刘姨转移了话题，其实她也知道，成思娟的事确实让云珺为难。人家是大官家的娇女儿，能嫁给成家已经不错了，结果一天好日子没过不说，末了还要拖个小姑子，并且是没有任何血缘的小姑子回娘家。这事摊到谁头上，谁都会惦量惦量！

“谢谢刘姨，我知道了，我明天就去查。保险公司有报案期限，来得及。”

“还有啊！你婆婆的店还要不要了？如果不要，我这边就先帮着找下家。”刘姨也是个急性子，很怕年轻人想得不周到。

“刘姨，这些事都得等思明好点再说，现在和他讲，也讲不明白 ”

云珺想着心事，看着熟睡中的成思明，再抬头环视着屋子，她真的不敢相信，几天前还充满欢笑的地方，如今已是 云珺忽然好想家，好想葛玮和苏玙，如果她们在，那该有多好